[律茂]30题之9 永不忘记的手机号码
大学里面有一些课的作业是需要小组完成的，这点让茂夫有些头疼。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胜任小组给的要求，也不知道自己的组员有没有办法达到自己说的那种程度，所以像是这种合作向的作业，茂夫总是抱着及格就好不求太多的心态。
虽然大学不好考，但是混进来的也不少，想要直接混到毕业的也很多，茂夫的脾气再好在毕业证面前也没有用处，所以只能努力将自己的部分做到最好，回家后偶尔请律帮自己看一下——这种时候有一个聪明的恋人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
然而就是在今天，茂夫和自己的组员在课上完后依旧留在教室里面，商讨着小组作业的进度。由于还没讨论到自己需要负责的部分，茂夫便抱着笔记本在角落的地方噼里啪啦地敲着另外一门科目的笔记和总结报告。
此时正是下午，教室内的风扇因为学生的散去已经全数关上，一面窗户正对西照，带着热度的光线照了进来，连带着整个教室都有些闷热。
茂夫盯着屏幕，左手敲击键盘的动作不停，右手伸到一边够着自己的水瓶打算喝口水润润嗓子。刚拿起来觉得瓶子轻的有些不对，抬眼看了一下才发现瓶中的柠檬水已经被自己喝完了，只剩下躺在瓶底的几片柠檬片和薄荷叶子。
“影山，能告诉我们一下你的手机号码吗？我们存一下，之后我们一起出来解决课题怎么样？”
正对着空水瓶愁眉苦脸的茂夫听见了旁边组员问话的声音，回过头回想了一下刚才隐约听到的话后，想都没想就报出了了一串数字。
组员边记的同时边复述了一遍，一开始茂夫还是习惯性地点头，在准备拨过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了摆手。
“不好意思我说错了，刚才那个号码是我弟弟的，麻烦删除一下我重新说一遍。”茂夫有些慌忙道。
“影山居然还有一个弟弟啊？”
“看样子跟弟弟感情很好，居然一直记着弟弟的号码。”
“欸，完全没法想象，影山居然是哥哥吗？”
周围的组员围上来打趣，调笑着拿胳膊肘戳了戳，嬉嬉笑笑地往茂夫身边凑。
其中的一个叫内田的男生，顶着橙红色的刺头，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影山这样的哥哥倒还好，起码性格好，我家的姐姐脾气特糟糕，别说记我手机号了我生日也都没啥表示的。”
茂夫被包围着，只是温和地笑着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后，盖上电脑的屏幕收进背包里，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边跨步离开了座位，对于组员的“回头记得接电话啊影山！”他只得回过头抱歉地笑笑然后说句“好。”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茂夫不怎么记手机号的。
刚上初中的那阵子，除了说后来有交集的人变多了，不然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四个人躺在那里，律，父母还有灵幻。认识的人多了，号码和邮箱的交换也频繁，多亏了通讯录所以他也不必费劲心思去记那一串串不同的号码，只要手机有电就不怕联系不到人。
但就是应验了一句话，叫人生处处充满了惊喜。
还没和律确认关系互相表白之前的暑假，有一阵子父母二人出去旅游，整整一礼拜的时间没有在家里。当时茂夫和律也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把家里的厨房烧了，更不会放坏人进来威胁到自己的人身安全，二老依旧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把所有事情交代了3遍才不放心地拉着行李箱出门。
茂夫在出门买东西的时候正巧碰上灵幻来电话，便给律发了条去给灵幻帮忙晚点回家的消息扭头往灵幻的所在地跑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机屏幕的右上角那岌岌可危的电量。
需要除掉的灵并没有多麻烦，只是灵幻那个位置有些远，从去到那边到解决完后重新回到便利店也花了一个小时。
直到买好了便条上的所有东西时，茂夫看着手上的这俩重量明显有些超额的大袋子，觉得一个人提回家会很吃力，于是便拿出在口袋里的躺了许久的手机，摁亮了屏幕准备给律打个电话让对方过来帮忙。
但也只够他摁亮屏幕看见自己有一条未读消息的功夫，手机便显示电量不足，意思着闪了几下之后，变回一片漆黑的屏幕映照出了茂夫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而显得有些呆愣的脸。
茂夫张了张嘴巴，下意识地想要说什么但大脑就跟空了一样，只出了个不知所措的“啊……”。握着已经没电的手机左看右望，终于在街对面拐角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公共电话亭。翻开钱包看了一下，有零钱，于是费力地提上两袋重物尽可能快地走了过去。
走到电话亭前的时候，茂夫放下两大袋物什，甩了甩被袋子勒的发疼的双手。被勒红的手有些痛到发麻，试着虚虚握了握拳的同时，暗自觉得自己还是得多加锻炼才行。
天有些暗了，夕阳已经从西边的山头落下，徒留一点橙黄色在渐暗的天空。茂夫投了硬币进去，正打算摁号码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脑袋根本想不起来任何一串数字。
平日里不记号码的坏处就在此时显现，茂夫举着话筒，认真思索了一圈之后，得到了自己【就连家人的号码都没有记住】的结论，只能叹一口气后将话筒挂回去，认命一般晃了晃手臂后，深吸一口气将放在脚边的袋子提了起来。
在离家还有三个街道的地方，茂夫远远地就看见四处张望着的律，在发现自己的所在之后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一些，然后朝着自己快步跑来。
“哥哥……哈，怎么，打你好几次电话，都是关机……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呼……”律问着，气息还没喘匀过来，双手撑着膝盖不住地深呼吸。
茂夫赶紧将袋子放到一边，轻拍着律的后背道：“抱歉，我手机没电关机了，律一定很担心吧。”
“附近有电话亭的吧……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律直起身子来的同时提起了其中一个比较大的袋子，颠了颠重量：“东西这么多，你应该叫我过来帮忙的。”
“我……我不记得号码。”茂夫觉得有些窘迫，挠了挠脸颊，“平日里都是直接手机通讯录打的……”
律回过头看着他许久后，才慢慢叹一口气道：“哥哥，你好歹也要记住我的号码啊。”
这个声音带了点委屈，和平时清朗的嗓音不一样，引得茂夫瞧了过去。律微微拧着眉头的脸落在阴影里，那一点伤心的情绪也看得不真切，但那股子氛围切实存在。
“对不起。”茂夫拉了下律的衣角。
“我没有责怪哥哥的意思。”律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取过了茂夫提着的袋子的一边，“我只是希望下次不要再出现这种找不到你的情况了。”
“我很害怕你出事，哥哥。”律歪了歪头：“所以，现在试着把我的号码记住吧，这样即使下次手机没电了，我依旧可以联络到你。”
当时他自己也很内疚，于是回到家后便给手机充了电，然后在草稿本上用防水的水笔抄了一串律的号码，撕成一小条后仔仔细细地把那一个个数字挨个默默记了几遍，收进了钱包的透明夹层里。这样一来，即使自己记得不清楚，只要钱包打开就能看见律的手机号。
直到现在。
茂夫站在自动贩卖机前，轻抚过还在夹层里的泛黄的小纸条，轻笑一声眯起了眼睛。
